“怎么不说话?”
郑梦妮闻声僵在原地,心跳骤然漏掉一拍。
她手抖得厉害,薄薄的亲子鉴定书像烫手山芋一般,只想尽快扔到一个不被任何人发现的地方。
“你怎么证明这份鉴定是真的!”郑梦妮语气急促,声音却不大,包房外她的父母正在跟客人品茶谈话。
魏敬希懒懒地倚在落地灯旁的沙发里,无框眼镜在冷峻的脸上投下一片阴影。
“我应该没有闲到故意弄张假的报告单来戏弄你,要是不信,你自已去查恐怕比我查要方便得多。”
“你、你——”
见郑梦妮磕磕绊绊,一副还没搞清楚状况的样子,魏敬希不禁摇头感叹。
“果然连你父母三分之一的智商都没遗传到。不对,这已经称不上遗传了。”
“你想做什么……”
怯生生的眼睛红得像只受惊的兔子,害怕在作祟,郑梦妮的底气越来越不足,声音也越来越弱。
无意识中,雪白柔嫩的小手已经悄悄地将鉴定报告揉成了一团。
幼稚的行为惹得魏敬希轻嗤,镜片后那双深不可测的黑眸静静地审视着面前无助的女孩子。
今天是周末,父母受邀带着郑梦妮来酒店吃饭。
她穿了件蜜桃粉的高定无袖连衣裙,保养得当的长发一半往两侧辫起来用发卡固定,另一半披散在身后垂至腰间。脚上是当季新款限定的奶油白凉鞋,衬得小腿又直又细,认真看的话,她有些站不稳了,脚在发抖。
从头发丝到脚趾尖都挑不出任何差错,漂亮得像橱窗里精致的洋娃娃,举手投足间与生俱来的优雅气质不难看出她拥有着显赫的家世背景。
只可惜,都将成为假的。
“扔掉这张纸也没用,改变不了你是个假货的事实。”
一句话,轻飘飘地把人拉回冰冷的现实。
郑梦妮低着头,落地灯的光落在脸颊,半明半暗中也能看见她小巧的脸愈发苍白。
她不说话了。
魏敬希毫不在意地用食指轻敲着膝盖。
他好心提醒:“你不该想想怎么办吗?这种我一个外人都能查到的东西,我想你的家人要真想查的话肯定比我容易。”
郑梦妮的呼吸乱了。
她的声音更低了:“你怎么查到的。”
“上周,学校,爱心献血。”
“我倒是好奇两个o型血是怎么生出你这个Ab型血的,一时忍不住就去调查了一下。”
魏敬希眯眼,鼻息间散着哂笑:“我的未婚妻,这么善良的你,我还真舍不得把你赶出郑家。”
郑梦妮一愣,反应过来:“你监视我。”
“是啊。”魏敬希大方承认,“也多亏我有这个癖好,这才发现了许多不得了的事情。”
郑梦妮头皮发麻,心咯噔跳个不停。
“你的考试成绩有人帮你作了假吧,你在网络上发布的每一首歌都请了代唱吧,你送去展馆的每一幅画也都是请代笔完成的吧。”
“你闭嘴!我没有!那些都是我自已完成的!”
郑梦妮脑袋轰地一声响,强烈的失聪感袭来,让她也忘记了控制说话的音量。
看着眼前的女孩像只被踩中尾巴的布偶猫,魏敬希的笑容愈发恶劣。
他淡淡道:“这么大声的不打自招,你是想把外面的人全吸引过来,好让大家看清平日高高在上的小公主实际有多虚伪吗?”
郑梦妮无措地搅着手指,眼睛里弥漫着一层水雾。
她有些委屈问:“为什么要这么针对我,是不是我做错了什么惹你讨厌。你不想看见我,所以才想方设法抓我的错处赶我走。”
看着她惨白的脸色,魏敬希的眼神一点点变沉:“你在装无辜吗。”
“郑梦妮,好好想想,是我讨厌你还是你在讨厌我。”
“我们从小定下婚约,这么多年来你却一直对我不冷不热。我也不知道郑小姐究竟是对我魏家不满,还是说——”
他顿了顿,眼底蓄起寒意:“对我不满。”
落地窗外,灯火璀璨的都市里高楼林立,车水马龙,如同一幅流光溢彩的画卷,郑梦妮久久移不开视线,她第一次产生了被排斥的感觉。
“我没有对你不满。”郑梦妮没去看他的脸,盯着涂了裸色指甲油的脚趾发呆。
“我们两家实力旗鼓相当,你和我算是门当户对。可你从小到大都装模作样,端着大小姐的架子,宁可弄虚作假也要成为外人眼里挑不出差错的优等生。而我虽然是万协财团的唯一继承人,却是个不学无术的草包,所有人都觉得我配不上你,明里暗里挑唆你和我退婚。”
“郑梦妮,我也算是你的未婚夫,你就让外人这么看待我,也从没帮我说过一句话,在学校里不是躲我就是躲我。如果这都不算不满,那什么才算?”
郑梦妮屏息:“所以你才费尽心思拆穿我,这样就是我配不上你了?”
魏敬希被她气笑了,笑容里藏着怒意:“说了这么久,你不好好想个办法让我永远闭嘴,一直纠结原因有什么用。”
“那我让你别告诉爸爸妈妈,你会答应吗?”
郑梦妮目光涣散地弯了弯嘴角,水润饱满的唇娇艳夺目,只是这笑容中带着明显的苦涩。
魏敬希凝视着她的唇瓣,阴沉的眸光晦暗莫测。
“求人办事总要拿出诚意,别忘了,你现在不是盛安集团的小公主,而是只来路不明,鸠占鹊巢的……”
他没继续说,因为郑梦妮掉眼泪了。
魏敬希皱着眉:“过来。”
他的语气有所缓和,郑梦妮没再犹豫,径直朝他走去。
她真的好害怕。
在魏敬希告诉她之前,她也不知道自已不是爸爸妈妈的孩子。
那些弄虚作假的事情,只是因为她太喜欢那种被人认可和关注的感觉了。
郑梦妮不是没认真学习,相反她每天都会比其他同学多看两个小时的书。